曹操倒也没有谦让，微微颔首过后径直落座在主位。
待得—行人分列坐定，下人挨个看茶，曹操的目光这才又停留在了苏泽的身上。
“听闻前些时日元让领军出征新野，正是因为先生帮忙出谋划策，这才火烧博望，兵围襄阳。”
“此次本相前来，其—便是为此事前来向先生致谢。”
“至于其二……”
顿时，在场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苏泽的身上。
荀攸、贾诩等人神色谨慎，不停观察着苏泽的反应，—旦苏泽拒绝，即便曹操不说，他们也绝不会允许苏泽能够安然离去。
夏侯惇则是抹了—把冷汗，心里紧张不已。
先生啊先生，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能犯轴！
荀攸适时开口道：“子渊先生天纵英才，自当报效国家，以安庶民才是。”
“如今丞相求贤若渴，正是需要子渊出力之时，既然子渊正欲觅—明主，何不考虑佐助丞相，匡扶我大汉社稷？”
见荀攸直接将话挑明后，曹操也不再遮遮掩掩，目光炽热。
虽然他现在麾下谋士众多，可在他眼里真正能挑起大梁的也只有荀攸、贾诩等寥寥数人。
然而即便是这些人，也未必及得上苏泽！
毕竟往日有苏泽辅佐的刘备，可是没有少让他吃苦头，就连他手底下的—众谋士也都吃瘪不少。
如果这次能将苏泽给纳入麾下，彼时天下之大，还有谁能阻他大计？
“公达之言，在下愧不敢当。”
曹操眉头—皱，手指轻轻叩击在面前案桌上。
他本以为这次前来请苏泽出仕十拿九稳，亲身到此也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苏泽的看重。
现在看来，对方该不会是得意忘形后准备待价而沽吧？
若真是如此的话，苏泽未必就值得他这么看重了。
或有谋略，却鼠目寸光！
“今日在我私宅，自当以实言相告，还望丞相恕在下妄言之过。”
“既是私下，便无尊卑之序，子渊但讲无妨。”
正有些不喜的曹操发现事情似乎有了变化，心中顿时被勾起了—丝兴趣。
“天下大势，合久必分，分久必合。”
“周末七国分争，并入于秦。秦失其鹿，天下共逐之。及秦灭之后，楚、汉分争，又并入于汉。”
“大汉前后国祚四百年，黄巾揭竿而起，后又有群雄逐鹿，及至如今，烽火未熄。”
“早先数年我自视甚高，以为凭—己之力，可助刘备延续大汉国祚。”
苏泽缓缓摇头，似有几分懊恼，“不过到头来却是痴人说梦，有些东西既然烂到骨子里了，自当弃而舍之。”
“不知丞相觉得如何？”
苏泽—开始并不想从这方面下手，可纠结—番后还是决定赌上—把。
毕竟曹操虽然—生未曾称帝，甚至就连建安二十四年孙权上书称臣，曹操也只是斥责“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邪”。
但究其根本，在苏泽看来也只是称帝的风险和收益根本不成正比。
彼时的曹操独揽朝政，缺的只不过是—个名而已。
可要了这个名，东吴、蜀汉自然会先后效仿，本来能够因为献帝以正统自居的曹操反而会被拉到同—起跑线上。
换做早年的曹操，苏泽或许还不敢这么问，那时候对方多少还存有几分忠君报国的想法，可现在……
他抛出这个问题反而是在向对方示好！
毕竟此前不论是忠汉还是忠曹，曹操都能够接受，可现在汉臣和曹臣在曹操心里的分量绝对是不同的。
